重庆的清炒时蔬是一道再寻常不过的家常菜,却总能以其朴素而鲜活的本味,成为餐桌上一抹清新的存在。它不似火锅那般热烈奔放,也没有江湖菜的浓墨重彩,只是安安静静地守着一种原初的鲜甜与脆嫩,于平淡中见真章,是家家户户都会做的日常滋味。
要做一道地道的重庆清炒时蔬,首先在于对“时”字的理解。顺应自然,吃当季的菜,是厨房里不言自明的道理。春天的豌豆尖、夏天的空心菜、秋天的莲白、冬天的冬苋菜,都是时间馈赠的佳品。菜市场里最新鲜水灵的那一筐,往往就是当餐的主角。买回来的蔬菜需仔细摘洗,老叶黄叶一概去掉,再浸入清水中淘洗几遍,务必除去尘土与小虫,捞出后充分沥干水分,这一步是保持爽脆口感和锅气的关键。
清炒之“清”,在于调味纯粹,手法利落。灶火要旺,锅要烧得够热,倒入一勺菜籽油,待油面泛起细细波纹,有些微轻烟升起时,算准火候。先投入几粒拍散的蒜瓣或干辣椒节,在热油中快速炝出香味,紧接着便将沥干的时蔬全部倒入锅中。霎时间,热气蒸腾,伴随着“刺啦”一声响,便是整道菜最富生命力的时刻。动作必要迅捷,手持锅铲反复翻炒,让每一片叶子都均匀受热,裹上油光。蔬菜遇热迅速收缩,颜色变得愈发油亮翠绿,沿锅边烹入少许盐调味,亦可滴几滴白酒增香,继续颠炒几下,待蔬菜刚刚塌软断生,立刻关火起锅。
整个过程不过一两分钟,争分夺秒,容不得半点迟疑。火候的把握是灵魂,多一分则软烂失神,少一分则生涩膈口,唯有恰到好处,才能将“脆、嫩、鲜、甜”同时锁在菜中。成品的清炒时蔬安静地盛在盘中,油润光亮,碧绿可人,夹一筷送入嘴里,齿间感受到的是轻盈的脆嫩,紧随其后的是蔬菜本身浓郁的清甜与一丝锅气赋予的焦香,蒜香与辣味若有似无,并不喧宾夺主,只是衬托出更深层次的风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