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李光斗
在金兜山这一难,太上老君的青牛下界为妖,变成度角兕大王,拦住取经去路,这一关把孙悟空都打哭了,金箍棒都被人家抢走,弄得他赤手空拳,到处低头求人救命。最后,不得不跑到灵山找如来,如来用十八座金山当买路钱。就像现代企业竞争中,表面是产品较量,背后往往是供应链与渠道的角力。
这桩看似荒诞的买卖,其实是佛祖与道祖最激烈的一次交锋,藏着顶级商业大佬的谈判智慧。

取经小组过了通天河,正好走完一半的路程。这天就在孙悟空去化斋的功夫,师父、师弟们又被妖怪抓走了,抓他们的是金兜山金兜洞的独角兕大王。这魔王神通广大,威武高强,最重要的是他手上有一个亮灼灼、白森森的圈子,只要往空中抛起,叫声“着!”唿喇一下,就把世间万物都套去了。孙悟空的金箍棒,也是一下子就被人套走了。
金箍棒是孙悟空身份的象征,是从不离手的傍身兵器,丢了金箍棒他连去天宫搬救兵都挺不起腰板来。
空着手的孙悟空见了玉帝,姿态放得非常低,开口说的是,“伏乞天尊垂慈洞鉴,降旨查勘凶星,发兵收剿妖魔,老孙不胜战栗屏营之至!”
不胜战栗,是指因为恐惧或紧张而颤抖,无法自持的状态。屏营之至,也是非常悚惧的意思。态度已经如此卑微,说完还打个深躬道:“以闻。”

这造型把旁边的天师都看笑了,说:“猴子是何前倨后恭?”
孙悟空说:“不敢不敢!不是甚前倨后恭,老孙于今是没棒弄了。”
一个魔王一个圈,竟抵得过千军万马,任孙悟空搬来满天救兵,托塔李天王和哪吒太子、火德星君、水德星君、龙王、雷公电母,竟没有一个人能降服这魔王,所有人的兵器都被圈子唿喇一下套走了。
最后没办法,孙悟空说:我想起来,佛法无边,如今且上西天问我佛如来,教他着慧眼观看大地四部洲,看这怪是那方生长,何处乡贯住居,圈子是件甚么宝贝。不管怎样,一定要拿住他。

但是如来说:“那怪物我虽知之,但不可与你说。你这猴儿口敞,一传道是我说他,他就不与你斗,定要嚷上灵山,反遗祸于我也。我这里着法力助你擒他去罢。”
佛祖的话听起来很深奥,孙悟空常说,自己幸亏一生口紧,万事才寻着个头,如来为什么却说这猴儿口敞呢?不是猴子真的口敞,是如来要特别叮嘱他,这事千万不能出去乱说。
其实,孙悟空和独角兕大王并非不认识,两人一见面就互相揭了底牌,一个说:“好猴儿!好猴儿!真个是那闹天宫的本事!”
一个说:“好妖精!好妖精!果然是一个偷丹的魔头!”
很明显一个是西天取经的大圣,一个是太上老君的助理,只是在不知道背后的神仙怎么博弈之前,小卒子们只好先在棋盘上折腾折腾。
孙悟空能从天庭搬来十万救兵,说明玉帝对如来持一定的支持态度,但又不戳破独角兕大王的真实身份,显然也要给老君留足体面。那么这件事情的最终解决办法,就要看如来能拿出什么样的谈判方案。
如来是怎么做的?他叫十八尊罗汉开宝库取十八粒“金丹砂”,跟孙悟空去降妖,到时让孙悟空把魔王引出来,罗汉放砂陷住他,他动不得身,拔不得腿,就可以把唐僧等人救出来了。
一行人从雷音寺出来,孙悟空查看人数,说好的十八尊罗汉,数来数去只有十六尊,还有降龙、伏虎两位罗汉,在后面单独听如来吩咐,来迟了。
到了金兜山,大家依计行事,孙悟空引妖出洞,罗汉撒沙,这沙是
白茫茫,到处迷人眼;
昏漠漠,飞时找路差。
细细轻飘如麦面,粗粗翻复似芝麻。
此砂本是无情物,盖地遮天把怪拿。
魔王果然被飞砂迷眼,脚下陷了三尺余深,动弹不得,只见他慌忙摘下圈子往上一撇,叫声“着!”唿喇的一下,又把这遮天盖日的金丹砂,尽数套去,然后潇洒的转身回洞府。
这时降龙、伏虎罗汉才对孙悟空说:如来吩咐我两个说,那妖魔神通广大,如失了金丹砂,就教你上离恨天兜率宫太上老君处,寻他的踪迹,可以就此擒拿。
等孙悟空再上天宫,这次他不去灵霄殿,不入斗牛宫,径至到三十三重天之外离恨天兜率宫,找到太上老君说:“取经取经,昼夜无停;有些阻碍,到此行行。”
老君问:“西天路阻,与我何干?”
孙悟空说:“西天西天,你且休言;寻着踪迹,与你缠缠。”
老君说:“我这里乃是无上仙宫,有甚踪迹可寻?”
孙悟空不管不顾闯进去,看见那牛栏边一个童子睡觉,青牛却不在栏中,就说:“老官,走了牛也!走了牛也!”
老君吃惊说道:“这孽畜几时走了?”
童子赶紧叩头说: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,弟子在丹房里拾得一粒丹,当时吃了,就睡着了。
老君说:想是前日炼的七返火丹,掉了一粒,被这厮拾吃了。那丹吃一粒,该睡七日,那孽畜因你睡着,无人看管,就乘机走下界去了。
一头牛,七天时间换十八座金山,太上老君的买卖原是这样做的。这值得他亲自跟孙悟空来一趟金兜山,连牛带圈子,加上十八粒金丹砂,一起带回兜率宫。
世界上没有做不成的生意,只有谈不拢的价格,面对道派的通路封锁,如来祭出“十八粒金丹砂”的破局方案,以香火钱换渠道,打通了西行万亿级市场的关键节点。
在利益交织的现实世界,没有永远的敌人。这就像沃尔玛和亚马逊,从零售死敌到物流合作,变对手为队友。

当初,苹果创始人乔布斯,最瞧不起的就是IBM这样的老前辈,评价它又“大”又“慢”,乔布斯甚至在IBM公司大楼下的logo前竖中指拍照,还专门制作了一个《1984》的广告挑衅这位“老大哥”。但是在乔布斯死后,2014年,苹果竟然和IBM达成了战略合作关系。
苹果接班人库克表示,他在和IBM的CEO罗睿兰聊天时,发现两家公司都面临着一些相同的机遇和挑战。苹果在大众消费市场上具有极大的优势,但缺乏企业客户的合作;IBM则有强大的企业客户资源,但在移动端已经追不上市场的脚步了,而企业级应用和移动设备又是一块大蛋糕,于是两家竞争不如合作,一起推出了专项项目,并计划面向旅游、健康、零售、能源、交通等垂直行业一共为客户打造100个应用。

取经路线图是万亿级市场版图,取经路线图的每个关卡,都是资源置换的谈判桌。顶级商业博弈,从来不是零和游戏,就像金钢琢既能套取万物,也能成为合作信物,关键看你能否把对抗的武器,变成共赢的筹码,正所谓:
德行要修八百,阴功须积三千。均平物我与亲冤,始合西天本愿。魔兕刀兵不怯,空劳水火无愆。老君降伏却朝天,笑把青牛牵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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